窃情_海上花(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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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上花(下) (第4/5页)

比如败退台湾,比如新中国成立……

    搬到香港,生活重回安宁。

    有天,她收拾旧物,翻出一本旧书,里头飘出一张枯黄的纸片。

    苏青瑶捡起,看着那张从报纸剪下的人像,愣了很久。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男人的样貌,只能勉强回忆起,他很高,是个混血,有着琥珀色的眼睛和棕褐色的短发。外头传来明荐的声音,他新写了一幅字,是徐志怀要求的。在一张新如积雪的卷轴上,两排墨字,恍如两人并肩而行,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足迹。徐志怀问儿子写了什么,徐明荐说,“昔人已随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对谈声细微,苏青瑶垂眸看向黄到枯萎的纸张,起身将它丢进垃圾桶。

    明荐成绩很好,念完高中,极顺利地考上了香港大学。徐志怀不大满意,他认为男子当志向远大,而非囿于岛屿。苏青瑶温声细语,劝他等明荐大学毕业,要读研究生,再赴美留学也不迟。徐志怀又责怪她太宠儿子,苏青瑶只笑笑,不说话。开学前,苏青瑶送儿子去,她人生头一次步入大学。可惜没待多久,就被儿子撵回来,十七岁的少年,身边跟着母亲,觉得丢人。

    回来,她准备晚餐,等徐志怀回家。

    饭桌上,苏青瑶冷不丁说:“志怀,我去上大学,怎么样?”

    徐志怀瞧她一眼,觉得她奇怪。

    苏青瑶垂眸,低下脸,嘴角挂着笑,同他解释:“有点舍不得明荐”。

    徐志怀摇摇头,柔声埋怨她:“慈母多败儿。”

    其实说出口的那一刻,苏青瑶也在笑话自己。她已是四十岁的老女人,却还一天到晚说胡话。

    等他吃完,她与佣人一起收拾碗筷。徐志怀在客厅看报表,淡酒与烟早已备好,只等他伸手。到点上床,各睡一边,老夫老妻,年少时的旖旎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夜里有雨,打在庭院的芭蕉,苏青瑶数到天明。

    夜连夜,雨连雨。很快,明荐自港大毕业,听从父亲安排,去哈佛深造,读的经济学。这次苏青瑶只送到机场。有几次,苏青瑶提出想去看看,但都被徐志怀否决。他责备她太溺爱儿子。

    徐明荐二十五岁成婚,和他父亲一样。新娘是香港富豪的千金,二十二岁,刚从大学毕业。徐志怀依照旧俗将婚事登报,向社会各界宣告这段婚姻。婚礼隆重而喜庆,苏青瑶身处其中,像看了一场匆匆的烟火。眼前的生活光怪陆离,而她的眼眸却日益呆滞。过几年,徐志怀宣布退休,将公司移交给明荐。又过几年,她当了奶奶,可惜,外孙也不像她。

    转眼到1969年,香港政府公布“一夫一妻制”婚姻法案,彻底废除纳妾制,并于两年后正式施行。

    几家欢喜几家愁。

    是日阴雨。家中的帮佣请假,苏青瑶泡了一壶绿茶,端去书房。徐志怀在看报,窗外雨声潺潺,好似一把新做成的折扇,展开来,扇面洁净,不沾半点油墨。

    她沉默地听了会儿雨声,忽然问起重庆的那个女人,不太记得具体的样貌,只说很美丽。昔年在二楼惊鸿一瞥,见那人从车门里斜斜地开出来,短旗袍、胜利卷,冲他回眸一笑,甚是烂漫。

    过去太多年,徐志怀压根不知道她在说谁,只叫她别瞎想,什么都没有。

    这方面,他一向磊落。

    “这样啊,”苏青瑶浅浅地笑。

    口吻却像在说——好可惜。

    耗尽一切般,第二年晚秋,她病倒,住进医院。

    两个男人给她请了最好的医护,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静养。徐志怀常来看她,坐在病床边,很久不说话。有时候,他会抱怨,说家里一团乱,佣人总偷懒。苏青瑶听了,笑而不语,她伺候了他一辈子,掌家这方面,他是个彻底的门外汉。

    他们也会谈起从前。

    杭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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