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爽_【刘柳】螺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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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柳】螺娘 (第6/6页)

地关了窗,随后把橘子一个接一个地扔向我。我到处躲着,手不停地按动快门。太美了,太有生命力了,只在这一刻我才恍惚感受到秦淮河上的这片土地还活着,城市还活着,也有人还活着。我和柳柳躺在地上,同满地鲜艳橙黄的橘子一同躺着,被霉味和柑橘气包裹。我将一个橘子从身旁拿起,递给她,就像那年医院里一样。她剥开外皮,吮着橘瓣里的汁水,吃一半再递给我一半,我欣然接受,等我们吃光所有偷来的赃物、满地都是橘皮的时候,天光已经变暗。“上街逛逛吧。”柳柳说,我点点头,她也穿好衣裳。

    我们两个人手里都没什么钱,别的地方不敢去,只能去大学城里的小吃街,翻开口袋凑来凑去,买了一条烤鱿鱼,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吃下肚。“我继续给你讲那个故事吧。”我们拿着一根铁签子,坐在秦淮河畔。柳柳点点头。

    “梦得说:‘一切不会永远,只要我回到阳台上去,这个爱情故事就会继续下去,可是我宁可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爱情’。”“你骗人,这是摄影师说的。”“摄影师就是梦得。”“我糊涂了。”“哈哈,我可没再讲苏州河的故事。”“但你至少在抄袭。”“那倒是。不过不重要。”

    “还有吗?”“没了。”我说。柳柳盯着静静流淌的秦淮河,这里不很热闹,风吹着很舒服。“爱情故事,爱情。”她口中呢喃,重复着这两个词语。

    “别想了。”我打断她。“呵呵,你怕我发现现在这两个哪个都没有是吗?”“太犀利了说话,我受不了。”

    柳柳站起来,郑重其事地牵了牵我的手,随后翻过栏杆。我追过去,“你疯了!”我红了眼睛,她却轻松,“子厚跳下去了对吗?”“你傻啊你把故事当真。”“那螺娘呢?”“快下来!”“那柳柳呢?”她站在栏杆外,来往行人时不时有人驻足,有人劝说两句,有人叽叽喳喳商量要不要报警。我心口忽然又疼了起来,疼的我腿脚发软。而她只是两手扒着栏杆,轻轻地笑着。“摄影师要说再见吗?”我想再开口说什么,但剧痛让我浑身肌rou痉挛抽搐,喉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想起几年前医生对我说的,嗤笑当年不论是事业还是生活再失败的时候都没有这样钻心的痛过,现如今却来了濒死的感觉。柳柳笑着,警车来了,她再冲我挥手!柳柳,柳柳,别让我白白热烈地期待你的出现,在街头巷尾,在绝不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人生尽头,在地上每个人的影子中,在潮湿闷热的苏州河中。她松开栏杆时笑的那么灿烂,仿佛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赤裸着拍的遗照……赤条条归去,赤条条归去!你早就要归去了吗?

    我忍痛迈开步,最终变成向前跑去,耳边夹杂着风声的耳鸣同旁观者的惊呼交织在一起,我翻身一跃,追柳柳而去。我想在水下抱住她,想抓住她,我要不顾一切地去寻找,我的眼睛只会流泪而绝不会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爱情。我收紧双臂,却抱了一场虚空,踉跄又回到那片海域。“螺娘,螺娘!”我在没过膝盖的海水中,在看不见方向的空间里哭喊着前行,我要找到螺娘,我也要找到柳柳。我扑倒在水中,不能游,走不快,又能被轻易溺死,此是无计可施的死海,但仍向前去,缓缓地感觉水变浅。我欣喜若狂,向前奔去,直到看见那栋熟悉的牌坊。我跑去,跑的心脏仿佛被人捏在手中一样痛,呼吸道干的像是灌入了西北的风,四肢早就酸软,我想我大概是跑完了一个马拉松,但要跑,我已看见了,螺娘就是柳柳,柳柳就是螺娘,她就站在那里,她在等我。近了,近了,近的不能再近了。她张开双臂,而我却只能扑空。我跪倒在水上,呜呜地哭泣,想赶紧掏出口袋里存储早晨相片的外置卡,却发觉螺娘的华服穿在了我的身上。柳柳赤裸地站在水中,冲我挥手,像是海天交界在天亮时缓缓模糊一般,柳柳融进了海里,或许是融进了天空,可能是回到了安静的秦淮河,或者昨晚电影放映时,美美在鱼缸里游着的那一刻。时间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无法定格,却在这片怎么看都一样的海达到了永恒不变。我缓缓站起身,抬头看那牌坊,贞洁,并没有什么贞洁,这栋牌坊立在这儿不过是为了嘲笑谁,只是那人头一次来,大概是不懂这一切的。

    我立住了,就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螺娘的样子,微笑地望向远方。那人来的倒是快。只见海的尽头跑来一个人,趟着水,走的跌跌撞撞,带着一脸疑惑的神色。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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