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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星星點點的彩燈鏈吸引了他的目光。透過那雕琢繁複花紋的金屬鏤門,可隱約瞥見院子角落安置的聖誕樹,枝上亦掛滿了傳統的糖手杖、薑餅人、金鈴鐺與不對稱的襪子等飾品。頭頂著茫茫飄雪,曉星塵卻不禁佇立在原地,他傾注於面前的目光,毫不掩蓋地流露出對此的憧憬與嚮往。他在倫敦留學時,也曾度過三次耶誕節;然而在那樣充斥了節日氛圍的地方,他卻從未體會過該有的溫馨感。尤其與薛洋分開後、頭一年在倫敦孑然度過的平安夜,他始終不能忘懷那時心中的孤寂與遺憾。良晌,他終於搖晃了下腦袋,決心把這些陰鬱的想法都拋諸腦後。今年的聖誕肯定不再是那樣糟糕了,往後也一樣,因為薛洋已回到了他身邊。平安夜他可以親自準備頓晚餐,烹飪出國時學會的黑椒汁牛排與淡奶油蛋糕;餐後他和薛洋也許會牽手步行在寥寥幾人的江橋之上,又或者駕車於空曠的公路上、搖下車窗感受晚風;深夜,曉星塵可以破例在薛洋家留宿一晚,在耶誕節的清晨醒來,感受自己仍在對方懷裏的溫暖。今日上午,曉星塵在出發去畫室之前,發現家中的座機語音箱多了一條薛洋的留言:「下班後來我家,有份驚喜在等你。」這句話就仿若貓爪般一整日都抓撓著他的心,恰好畫室裏有幾位外國友人,他便以此為由,提早收了工,打算去薛洋家一探究竟。 曉星塵最後看了眼那裝橫精緻的庭院,隨即便邁開步子,來到了薛洋所在的公寓樓下。 他抬頭仰望這幢熟悉又令人懷念的樓房,沒有很特意卻一下瞄準了薛洋所在的那層。自從搬離這裏,他也不是沒有再踏入過,但上次送淋雨的薛洋回來時,他太過匆忙,顧不及自己那會兒是甚麽感受。 想來那回的心情應該也不算好......跟現在完全不同。薛洋說有驚喜在等著他,曉星塵還沒上樓便已經開始期待;而隨著登上的樓層越來越高,他的心跳便愈來愈快。他想,自己臉上大概有幾分掩不住的笑意,跨出的步伐亦前所未有的輕快。 終於來到熟悉的房門前,曉星塵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用上薛洋給的備用鑰匙。 轉動幾下鎖孔,他不禁又回想起第一次來這和金光瑤碰上時,那有些窘迫和滑稽的場景。搖了搖首,曉星塵噙著笑意壓下門把,推開了家門。 進門後,他先是朝客廳探了探頭,沒見著青年,便輕聲問了句:「薛洋?」這時,接近玄關處,一個半掩著門的房間則傳來了薛洋的談話聲。 青年說完幾句話又停頓下,不過沒有聽到其他人的聲音,曉星塵便猜測他應該是在與人通過座機對話,本不想打擾他。 然而當曉星塵換下鞋時,他靈敏的聽覺竟捕捉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名——是不久前他與薛洋逛街,在某家書店門口黑板上瞟到的那位品行不端的作家。 他感到奇怪,便湊近了門聽,卻發現薛洋的談話有些不對勁:「你讓他偽裝成該專案的負責人,拆分那份合同,騙對方簽下去。他若不擅長,你就拜託社裏的其他人去辦。都行,你安排罷,反正錢拿到了還要跟你們瓜分......」 在聽清愛人說甚麽後,霎時,曉星塵只覺一陣耳鳴。 他扶著門框的手不慎滑向門板,半遮半掩的門就這樣『吱呀』一聲在薛洋身後開了。 青年察覺異響,二話不說便中止了通話。薛洋放下聽筒,若無其事般轉身微笑迎接曉星塵:「哥,你這麽早就下班啦——」 曉星塵緊抿著唇,一句圓場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臉色蒼白,眼睜睜看著薛洋在自己面前笑得俏皮又無辜。 他曾以為自己瞭解過薛洋,卻不曉得對方做起戲來竟能以假亂真。倘若可以,他也不想懷疑自己的愛人,他寧願自己聽到的一切都是幻覺,可他欺騙得了自己,卻扭曲不了事實——薛洋就是在做一些違背規章的事。 而青年居然還能一直維持這種假像,用飽含興奮的語氣朝他道:「快過來看我給你準備的聖誕禮物——」 曉星塵感到頭皮發麻。 薛洋越過他,走到了前面,回過頭來發現畫家仍停留在原地,整個人如墜冰窟般挪不動步伐。青年低下了頭,神情刹那變幻、陰晴不定,過了片刻,他又獨自走進別的房間。 沒過多久,薛洋捧出一塊小禮盒,回到了曉星塵面前,他朝畫家笑出兩顆虎牙道:「你猜,這是甚麽?」 青年當著曉星塵的面解開禮盒的絲綢、掀起盒蓋,裏面是兩串躺在拉菲草中的銀色門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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