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钟」堂堂抚慰_01二十年(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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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二十年(上) (第4/8页)

肚子电视机上蹲着一颗旧花盆,暗绿色仙人掌上突出干黄的尖刺。我爸坐在火锅氤氲的雾气中,几罐啤酒下肚,脸上带着几分半醉的酡红。

    电视机里人声鼎沸,一派彩旗飘扬的隆重场面,我爸夹了一块西兰花放在我哥碗里,又给我夹了几块菜。

    “……2008年。”

    他呢喃着,突然笑起来,眼睛水润润,要醉到我哥怀里去。

    08.

    我哥刚上高一,我有一次去找他。

    那段时间快立秋,我爸给我们添了毛衣。我背着书包坐在我爸的自行车后座,他为了不硌着我特地在后座绑一块软垫子。自行车只有一辆,从前我和我哥抢着要坐,上了高中后他突然有了大人模样,把后座使用权慷慨地让给我。

    我爸偶尔拍着软垫想让他上来,他也只是沉默,攥住书包带子,突然一声不吭地跑开。

    “你哥是青春期,”我爸偷着乐,摸了摸我的头,“还是胡桃最乖,和小时候一样黏人。”

    我爸说我乖,我就更黏他,抓着他的外套,把脸埋进他的腰。他在前面骑车,我在后面低着头。

    可还是有风钻进空隙,让我瑟缩着红了眼睛。

    09.

    我哥是轴的,从小一根筋。我看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地打掉衣服上的脚印,他被人踩得一瘸一拐,走到我跟前,捏一下我的脸,摸到一手眼泪。

    哥没事。他说,然后蹲下来整理好散落一地的书和本子。

    别告诉爸。我哥的刘海有点儿长了,挡住眼睛,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收拾好东西就跛着脚走了。从高中门口到公寓楼要走一条窄巷,傍晚的灯不算黄,而是一种快要熄灭的白色,把我哥原本瘦长的影子拉得更加单薄。

    我后来又去找了他几次,我哥被他们在脚底下踢来踢去,他像木头一样一声不吭,只有在碰到脸的时候,才发疯一样呜咽起来、蜷缩着、护住衣服不能遮挡的地方。

    他那段时间生活在两个极端。白天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偶尔遇到我,目光淡淡的,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晚上被他们没命的揍。要是运气不好被我看到,永远都是那一套流程。

    哥没事。别告诉爸。

    我哥整理衣服,揉胳膊、揉腿、或者捂着肚子,转身慢慢走进那条窄巷。

    2011年后的某一天晚上我哭着惊醒,突然想起来我哥留在我记忆里的时刻大多是背影。

    是两千年被汗湿浸透的背影、是08年后那条走了两年窄巷颠簸的背影、是11年后跑出家门的那道背影。他拒绝向我撕开前行的道路,否决一切我和他同行的可能,他像一位孤独的朝圣者,去走,去爱,去献祭。然后消失于人间。

    我爸和我一次都没能抓住他。

    10.

    2010年,安城刚刚开始响应政策,大力发展重工业,陆陆续续市里兴起小厂。

    我爸这段时间突然忙起来,除了顾学校的事情,他还准备和人一起开一间化工厂,赶一赶时代的浪潮。

    他找的合作是他的高中同学,名叫若陀,据说念完高中就辍学了,一直在外地打工,攒了点儿小钱,这几年回安城发展。遇到我爸,两人一见如故,那个人向我爸畅谈起自己在外打拼的经历,又讲述了这重工业未来前景不可估量,现在正是安城的政策刚出来的时候,国家重视。小城市新型工业兴起,还没人敢碰这一块儿,竞争力不大,趁早做起来。

    我爸深以为然。他早就不想做老师了,从09年后便浑浑噩噩,一直找机会辞职,但看到我们又犹豫,便半推半就干了下去。现在有一个大好的转机,虽然有风险,他总归想试一试。

    我哥那年快升高三,我也差不多要升高中,都是关键时期,我爸原准备先全心陪我们,工厂的事缓一年。但若陀叔一拍大腿,直呼我爸糊涂:“开厂的事宜早不宜晚,到时候人家都赚完了,哪还有新厂的容身之地?”

    我看了我爸一眼,我爸有些愣怔。

    然后他咬了咬牙,碰一下酒瓶瓶口,接受了若陀叔的建议。

    我爸忙起来,我哥便揽起照顾家里的职责,他小时候学了一点,可跟着我爸这近十年几乎没碰过灶台,做起来生疏不少,来来回回就清汤寡水那几样。我爸刚开始还很捧场,变着法夸他做得好吃,后来看我俩饿瘦了一圈,他有些心疼,就不让我哥进厨房,专心学习。

    我爸挤出时间来给我们做饭,做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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