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结 (第3/4页)

r>
    她知道他一定还在工作。

    Delilah放轻步子穿过未开灯的走廊，大厅散发的光亮也为她的猜测做了佐证。一路行至走廊尽头处时，果然见对方正戴着眼镜，坐在铺满纸张的办公桌前以单手扶额。

    她见状不由得沉吁了口气，压抑着脚步声缓缓进入大厅。而他却并未发觉她的逐渐靠近，仍埋头将目光凝结于某份文件上，双眉微蹙。

    “已经很晚了，Harry。”

    Harry循声侧目，即刻便从桌边站起身来。或许是由于被对方撞破深夜过度工作，动作显然有些局促。但紧接着还是舒展开微皱的眉心，习惯性由唇边浮起一抹弧度。

    “……你醒了？”他将眼镜摘下放在桌旁，迈开步子朝她走近，用带着几分喑哑的嗓音关切问道，“Bernard说你下午的时候又开始头疼，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可是，”Del摇摇头，抬眸看向他难遮倦意的眼底，“你答应过我要早点休息。”

    Harry放弃了无谓的掩饰，神色逐渐趋于黯淡，只低着头讪讪地回望她：“我知道，Del，但是……”

    话至此处，他的声线骤然沉了下去。无言地思虑片刻，才肯将滞在喉咙里的解释用另一种措辞表达出来：“……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Delilah将目光隔过身前的男友，投向那张铺陈凌乱的办公桌。即使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那些报纸和文件上无出其右的城市英雄肖像并不难被认出。

    甚至，她还从中看到了今天下午自己买到的那份日刊。

    Harry察觉到她视线的转移，而后便开始焦急地思忖着该如何将话题引开——是的，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因仇恨而歇斯底里，不愿让自己的压力波及到她，更不愿破坏如今他们之间这份难得的美好。因此，他一直以来都在尝试着粉饰太平，尽量规避同她谈及那些。

    “所以，”Harry赶在她之前匆匆开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慌张，又向她展露出一个试图欲盖弥彰的浅笑，“你今天回到高中去了吗？”

    “是的，而且，”Del将眼神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我在路上碰到了Peter。”

    琥珀色双眸中噙着的清浅笑意几乎刹那间便被错愕取代，随后又逃避般地将目光游离开。缄默许久，他才在一声沉叹后幽幽问道：“……他怎么样？”

    “他看起来还不错。”她不假思索地如实相告。

    “……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做，Del。但我当时只是…我真的很困惑，”Harry垂下头重新同她视线相接，抑制已久的宣泄甚至令他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也略微发颤，“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跟那个人站在一边。”

    “或许他并没有和他站在一边，Harry，”Delilah执起他垂落在身侧的一只手，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或许一切都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Harry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嘴里喃喃地反驳着她：“可是……”

    “我答应过你，要和你一起寻找真相。”

    她注视着他，用无比柔和的口吻将从前的承诺再度重申。又自嘴角处扬起一个带着抚慰意味的微笑，以指端轻轻摩挲着对方温热的掌心。

    “但我必须得找到他，Del，”Harry一脸认真地强调着，顺势将她的手包裹住，深邃眼眸里盛满了无可动摇的偏执，“无论如何。”

    “那么，如果现在暂时还找不到他，就不妨先换一个切入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