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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第十步

    城市是人们用冰冷的钢铁铸成的，他们赶走了月亮，赶走了星星，赶走了太阳，换上了刺眼庸俗的霓虹灯，自欺欺人地以此充作大自然的一部分。要说这里还剩什么，估计是灭不尽的蛇虫鼠蚁了吧。

    钟月透过眼前的玻璃，看着里头各色的鱼儿摆尾游动，大的小的，长的宽的，红的黄的，但它们的表情无一例外是麻木的。水族馆是座巨型牢笼，这群老演员游来游去都是同个地方，难怪有人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如果没有这项能力，那不是早疯了。

    湛蓝色的水光映在钟月的脸上，时而颤动的波纹无法撼动她眼底的敬仰。身旁的陈文清不止一次见过她这幅神情。

    在一次饭桌上，一只小蜘蛛忽然出现在餐盘旁，陈文清见状，本想找李阿姨清理掉，可钟月却及时用一个玻璃杯盖住，然后把蜘蛛移手上，将其送到后花园去。后来，她询问是如何处理蜘蛛的，钟月是这么回答的。

    “它还活着，和花一起。”

    陈文清时常感受到钟月身上独有的韧劲，像是树藤那般，粗根硬茎地盘散在整片大地。她学着钟月把手放在玻璃上，手掌上只有冰冷的触感。她放下了手，稍显失落地问道。

    “你觉得它们快乐吗？”

    钟月转头，看着陈文清，摇摇头，答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们病了死了，尸体可能会被送去博物馆作成标本，也有可能直接丢垃圾桶里。”

    陈文清理解钟月想表达的意思。剥削不仅出现在动物身上，人亦是。

    几天前，陈文清的父亲陈国宏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他张口第一句不是问候，而是索要钱财。钱，她自是没有，但她还是低估了人的道德是可以无下限的，陈国宏居然联系了不久前回国的初恋情人何宥谦。

    对于何宥谦的印象，陈文清只记得分手的时候，他眼里交织的爱意和恨意。当时的他们毕竟年纪小，许多事情没法作主，空有口号，喊着恋爱大过天，实际上两手空空。

    钟月去洗手间的时候，陈文清的视线没有目标地扫过游客模糊的脸上，她忽而迷茫了。人群中，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走了过来，她注意到他了，错愕的一瞬间竟只能木然地站着，好似从以前到现在原地，都是在静静地等他的归来。

    “好久不见。”

    何宥谦的声音变得低沉，兴许是经历了风霜，里面隐藏许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陈文清看着眼前的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无力感充斥全身。她微微一笑，回道。

    “好久不见。”

    钟月站在不远处的拐角，观察着那对旧情人。她从衣袋里抓去一小把瓜子，一边嗑，一边盯梢。

    依照付荣的性格，他一定会派人暗中跟踪，从而破坏那两人叙旧。但问题是钟月在场，她既不能得罪付荣，又不能破坏剧情，所以她要夹缝求生，比保镖提前一步去阻止。

    钟月见到保镖好像有动作了，她赶紧抹了抹嘴，把剩下的瓜子收到口袋里，快步来到陈文清的身边，装模作样地说道。

    “陈小姐，我肚子疼，哎哟哎哟，好疼啊。”

    陈文清没有多想，对何宥谦用眼神示意了下，便扶着钟月离开了。

    都说人生如戏，钟月可谓是影后了。她上了的士，才说不去医院，改道要去市集。陈文清有些狐疑她的举动，心思却没有想到别处。

    “你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去玩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