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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仙坛中心】于笼中(上) (第3/3页)
不严实,帐子时不时就被风掀开一角,露出半面交缠的躯体来。易牙生得实为清秀,比及雉羹的凌厉父亲的艳丽,那张脸要更加温顺甜润许多,若不是狰狞的恶意扭曲了那份天生的清气,他也称得上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他聪明狡黠,怕疼怕冷又惯会撒娇,放在往日,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假若——假若他肯软下来,柔柔弱弱地喘气,说声疼,大约父亲也能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怜惜几分。 然而他并不妥协,细秀的眉峰不愿下跌,仍旧挤出笑容,似挑衅又像引诱,自以为拿捏了什么,骄傲得要命,仰头索一个带血腥气的吻。远望进去,他似乎含着泪,细看却是额发一络一络往下滴着汗珠,混在一起淌落水痕,他分明是湿的,细雪和风吹进来,饱受折磨的身体理应是失血一般的冷,但他却guntang得好像要燃烧。凭我对他这些年浅薄的认知,眼中灼灼的兴奋不似作假,他是真的高兴——手刃空桑少主的时候大概都没有这样卓绝的快意,笼罩阴郁的容色刹那间爆发出比那时更加高涨的情绪,仿佛长久夙愿一朝得偿,像火焰一样将他由内而外地笼罩,熊熊燃烧。他的快乐源于一种报复性的舒畅,甚至不屑于伪装。身体的痛苦都无法掩盖这份愉悦,他咬着牙根,笑得放肆而明艳,仿佛越是受人鞭笞,越是快活——这样的对待还能感受到快乐 ,在我识得yin乱一词之前,大约没有什么形容可以与他相衬。 我有些莫名,仿佛雾里看花,只远远辨认出人形的轮廓,内里全然陌生。熟悉的两个人在眼前骤然变了一副面孔,guntang的身体紧紧相依,比世间最贴近的距离还要亲近,却把尖锐锋利的刺狠狠插进彼此最柔软的皮rou里。他靠的那样的近,忍着那样的疼,父亲仍旧是冷漠的,不发一言,就着汩汩的血把谄媚的嫩rou捅回肠子里去,易牙脸色白了白,下唇咬得血色淋漓,隐忍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更加张扬的笑容——我那时并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直至多年后的某日,孤身游历时在山涧中发现一对尚且湿润的蛇尸,一黑一白,锥形头颅鳞片耸立,都是烈性的毒。互相缠绕纠结,毒牙死死咬在对方的身躯,恨意何等灼灼,恨得鳞片迸裂,白牙折断,毒汁与血液从断齿间一起流出,恨不得要对方立时死去,两蛇就这样活活僵持,暴晒于烈日之下。脓血与腐rou混杂,白蛇的长牙嵌进黑蛇的脊椎,黑蛇的身体锁死白蛇的头颅,这并非温吞的交尾,而是一场残忍的厮杀,可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中,rou欲的滋味却比抵死纠缠的交欢更甚。烈日炎炎下死死纠缠的蛇尸散发着腐败的气味,蝇蛆在未吃空的尸骨缝间交媾,产下大堆大堆的粘液,潮湿的骨骼与鳞片的反光中有一种兽性的催情,在阳光下袅袅交融,不肯蒸发。那一刻我的心头蓦然震动,仿佛被人兜头淋下一盆冰水,刺骨的寒意与皮肤烧灼的气味叫我不得不回忆起那个堪称情爱启蒙的夜晚——想起那个人来,那身雪白的rou体,信子猩红,腰肢软得好似没有骨头,扭曲如妖娆蛇身的双腿,死死缠绕在男人的腰上。 他的身子应该很热,双臂攀上身前人裸露的脊背,指缝里缠满了黑发,缱绻缠绵,爱抚的动作格外温情,父亲天生体凉,仿佛被这骤然的高温烫伤,纤瘦的肩胛猛地一颤,如同灼烈的岩浆浇在雪上,白汽霎时升腾,哀鸣嘶吼化作交接时刺耳的声响——谁都想要先一步毁灭对方。 父亲撑在他身上,看不清容貌,只朦胧窥见一对睫毛,颤抖如打湿的蝶翼,不堪重负地震落水珠。他俯身,咬住身下人红肿的唇,易牙如愿地呻吟,指节疼得痉挛不已,更多的血色从下颌蜿蜒。 那个意乱情迷的吻,带着如此热烈而澎湃的杀意。 长发打着卷垂落下去,把两个人都罩在里头,每一丝每一缕都带着锋芒,我抬手,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野中,两尾毒蛇盘起身躯,他们凝视彼此,再也不动——原来那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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