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情_日落之前(四)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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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之前(四) (第3/3页)

黄酒,可紧跟着,眼光又渐渐消沉下去,笑意也黯败了。

    他垂头,心里想问她许多事,可没法问出口。

    徐志怀这样的男人,素来以显露自己的情绪为耻,示弱可耻,讨饶可耻,无知也可耻,甚至连展露爱的渴求也值得羞耻。

    何况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

    他当然恨她,恨她背叛了自己与婚姻里的承诺——我老婆是被别的男人睡过的。可他又没法将她视为仇人,仇人需要持续的恨,可他的恨,恨了一阵后,便开始不忍心。就像现在,他看她这样生活,总忍不住想,她怎么能做饭呢,就她那双小手……当然也做不了陌生人,他们太熟悉对方,一个动作,一句对话,一个眼神,就会将他们出卖。至于朋友?别开玩笑了,没有像这样怀带着恨意的朋友。

    徐志怀摸到西服的内兜,掏出一支英国纸烟,衔在嘴里,点了火。

    “狠心的女人,我一个人,也很可怜的。”他呼出一口白烟,低声道,算是与她在打趣。

    苏青瑶的心被他的话飞快地刺了下,陷入沉默。

    如果是现在的她,一定能做出比当初更好、更体面、更能保全所有人的选择。

    可没有人能越过从前,径直来到现在。

    她绕到另一侧,取来文稿,坐回到床上,靠着桌子,接着翻译法文小说。徐志怀喝完酒,见她低头专心翻译,便端着剩下的碗筷,摸黑去了厨房。回来时,她仍在工作,他便从书桌上取来一本《翡冷翠的一夜》,叫她坐到椅子上,自己转去坐床。

    不知过去多久,她停笔,到了就寝的时候。

    苏青瑶去木箱里抱出一床替换的被褥和一卷凉席,给他打地铺用。屋子小,他要睡,也只能睡在她床边。铺好,她拿着衣服去外面洗漱,换了身白棉布的睡衣与睡裤。回到屋里,她问徐志怀困不困。徐志怀在她出去洗漱的时候,从床上下来,坐到椅子上,仍在看她买的书。

    他抬头,说等下再睡。苏青瑶便点上蜡烛,放在他跟前,继而熄了电灯,自己先坐上床,梳着瀑布似的长发。

    一下两下的沙沙声,忽而在屋外响起,不出几秒,便陡然急促起来。

    “你听,”苏青瑶侧耳,脸上慢慢地展露出笑颜,落在他眼中,就是女孩那样稚嫩的笑容,柔软无比。“下雨了。”

    “要是能下到明天,就不会来空袭了。”她放下木梳,补充。

    徐志怀也合上书,说:“是啊,希望能下到明天。”

    窗外,雨声一阵紧似一阵地洒落,哗哗地清洗着沾满尘屑的屋顶。

    他们面对坐着,望向彼此。

    暗哑的烛火,肌肤是浓厚的蜂蜜色,他的手放在她写作的桌上,垂下来,很瘦削,无名指上仍留有一圈斑驳的痕迹,那里曾经戴着一枚银白的戒指。

    而她是那样洁白,哪怕是在红黄交错闪动的烛焰旁,面庞依旧如同透亮的碧玺。豆大的火随呼吸摇摆,照着她眼睛,眼珠清凉,如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  首     发     地     址 -  -   - m   .   e   m   o   s  h   u  w   u 1  .   c  o  m   泪。

    他们之间的婚姻——或许能称之为婚姻的东西,早已毁灭,那爱呢?被责任、义务、不甘和怨恨,无数错误与尖细伤害所掩盖的——独属于人的情感。

    在这固执的沉默中,他终于开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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