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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施觑就一定可以在这场爆炸中存活下来。

火焰逐渐蔓延开来，整艘船就像是被放在了烧烤架上似的，热浪扑面，无数宿尸贝从尸体中跑了出来，想要跳进海里，却被肆虐的火舌吞没，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生蚝的气味，跃动的火焰把一切都照得通红刺眼。

这一幕，好熟悉。满目的火光和一阵阵热浪唤起了施觑的记忆，那种久违的恐惧感一下便揪住了他的心脏，就像深埋在心中的阴霾忽然被重新挖掘出来了一样，闷闷地堵在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一刻，他的大脑突然间变得一片空白，零碎的回忆和现实交叠在一起，如此真实，却又像是梦境。

忽然间，那些生死算计似乎全都不重要了。施觑浑身颤抖，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额上全是冷汗。

“喂！”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是亨利二副……或者说，是占据了亨利二副身体的宿尸贝。

“你这个蠢货想死，我可不想！”他揪着施觑的衣领，用力地打了他一拳。

“对不起……”施觑呆愣愣地看着鲜红的烈焰吞噬一切。

“道歉有个屁用！“

“抱歉……”

“换一种表达方式也没用！”亨利看着仿佛丢了魂儿一般的施觑，气得牙痒，“现在我们都要葬身于此了！你刚刚不还很自信吗？是不是留有什么后招，你他妈倒是说句话啊！”

“其实，死亡比没有尽头的寻找和等待好多了，至少……看得到终点。”施觑长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此刻，他忽然间觉得很疲惫，仿佛已经在苍茫大地上踽踽独行了千年，满身风沙白雪，却始终追不到太阳。

执念可以改变一颗懦弱的心灵，也可以毁掉一个高傲的灵魂。

“你以为我像臭虫一样苟活着是为了自己吗！”亨利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我还要带着我的族人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大陆上去，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要他们幸福！可你毁掉了这一切，那些我爱的人们现在全都要死在这里了，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抱歉。”施觑有气无力地说道，被打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可你们想杀了我啊，我也只是想……”

只是想完成任务而已。

“你不是自己说死了也挺好的吗？那你为了我们而死有什么不可以的，一边说着这样那样的大道理，一边又自私地想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轰隆！”主桅杆在烈焰之中轰然倒塌，船的龙骨也早已支离破碎，海水漫了上来，淹没了施觑二人的脚踝。

但此刻，谁也没心思欣赏这水火相交的奇观。

海浪拍打着船身，干燥的木板在火焰中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一根根、一块块烧得火红，在浸入海水中后又迅速冷却了下来，变成了灰黑色。

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绝于耳，但施觑却什么也听不到，直到船身破裂，冰冷的海水灌入他的耳朵和肺里，所有的声音才忽然在他的耳中爆发，仿佛要让他的大脑炸裂似的。

后来，一切又重归平静，只剩下了海水翻滚的声音。

他一直在下沉，大海之深，仿佛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