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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班,他一般会坐在后排,然后在快到单位的地方提前下车,极具地下工作者的潜力。但这也不是长远之计,早晚会被人撞见,回头以讹传讹再这么一加工,我的名声事小,回头要连累了他便有些不过意,特别是他老子正在我头顶上坐着,得罪不起。于是我总说给他买台车,但他也总说不想学,让我给他当司机挺有面子,这事就这么拖了下来。回家的路上,我完全处于一种无休止的思辨当中,明明这家伙一直睡得很深,怎么就浅睡眠了?这种思考来的太过热烈,导致我完全机械地握着方向盘直到眼前一道闪光才回过神来——闯红灯了。这是我这个月被扣掉的第四分了,上一回是被某人从后面亲了一口,当时就油门当刹车给踩过线了,搞得我一直耿耿于怀,你说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二分能让你这么肆意挥霍?于是我的心情很不好,想到回家要一个人对着残羹冷炙就更加高兴不起来,方向盘一打就奔延安路去了。我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杯啤酒,打发打发时间,然而就在我拿了停车牌正准备倒车进位的时候,右前方一辆银灰色的帕萨特也打了倒车灯,很明显在向我挑衅。我这个人向来低调,不像那些傻丅逼官员一样在外头公然站在人民的对立面,遇到这种情况,我一般就让了,况且那个印着我生日号码的车牌就是他妈烧成铁水我也不会不认得。所以,人生在世,走为上计,于是我推了前进挡,打算另辟蹊径。世事不遂人愿者居多,倒车进位的帕萨特直接横在了老子面前,似乎昭示着一场明显的正面碰撞是免不了了。“好久不见啊林检。”车主愉快地站在我半摇下的车窗边。“是啊,挺久了。”我硬着头皮回应。在这漫长的十年里,除去今天,实际我与他只有一次正面对话的经历,那回大概是发生在我升副检那天各方溜须拍马的好手给我摆酒席的那间饭店里。当时我喝了半斤白开水换的酒,尿意甚浓,站在厕所里正享受开闸放水的快感,骤然身边有人开口,且话里明显扎了刺,那人说,林副检,尿得挺顺畅么。我干笑一声,说何止顺畅,简直是一泻千里。然后他冷笑着扔了句话走了,他说希望您的仕途不要也是一样,一泻千里。实际我在白日发梦的过程中无数次的设想过与他见面的情形,我要如何贴切的自我表达,要如何向他展现生活的美好以及分手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的态度,然而没有一种会是之前的那种情形。“一个人?”他探头进来假意张望着。“嗯。”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还没吃饭吧?一起?”他的笑容毫不生分,“我也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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