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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饶命,边哭说好不容易从悯生祠请来了名医。屋里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又不在意起来。传闻悯生祠是有位名医,但那人行踪向来不定,全国悯生祠少说数十处,谁又知那人云游至何处?再者,卢敬涟此时病笃,怕是神仙也救不得了。出神的时候,那人已经踏进门来,挎着药箱一身素衣,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贵之气,身后还跟着个水葱年纪的少年,白瓷似的。魏礼本就不悦,又见那郎中年纪轻轻却又目中无人的样子,干咳一声不欲发作。转眼间纤长玉指已搭在了脉上,卢勉清忙上前询问,大夫凝神不语,屋子里一时静得更显压抑。卢勉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和其他大夫一般也觉得他父亲不行了,又想到近几日请遍了城中名医,一时绝望至极,“家父真的不成了吗。”少年低吼,左右的下人也不住拭泪,却听那大夫沉吟道:“我若是说他病得不重呢。”卢敬涟早已昏迷不醒,眼圈唇色青黑,更兼屋中朽臭扑鼻,众人听闻那大夫说是病轻,只觉得是疯言疯语。却又听那大夫继续道:“正气不足,则易感风邪。病患之所以与寻常外感病不同,其因无非有三:一则,内伤在先;二则,不欲求生;再者,身中尸毒。”尸毒二字一落地,众人面色皆白。“先生,老爷自那日去,扫墓回来,并未踏出府门,墓地我们都去了,怎么可能会中了尸毒?”这话问得不错,卢敬涟身边一直不缺人,怎地就他一人中了尸毒。那大夫望向众人,目光里的冷色让人觉得有点失神。“不然这满屋尸臭你待如何?”他似是不经意随手一指“了”字白墙,“尸油都已渗出墙面了。这下连一直冷眼旁观的魏礼也惊了,众人忙不迭从那屋里逃出去,有个婢女出门就吐了。屋子里瞬间空旷,就剩下了陆风渺和莲信相视摇头。其实陆风渺并未言明,卢敬涟不是寻常伤寒,侵入肌理的不是风邪,而是颜墨被激惹后化成的怨气。这小丫头果然说到做到,毁了自己也要杀一个莫名其妙恨上了的人。凡人阳气重,她一个怨灵,连鬼也算不上,这一撞她岂不知自己会魂飞魄散。而这尸毒一说,确有,但轻微,他一直要找的契机就是这个罢了。莲信将莲灯放在卢敬涟床前,火苗舔舐着翻滚,将她脸上映出了一点血色。随着怨气烧灼,卢敬涟的呼吸也开始平稳起来,命簿之上,他阳寿有六十又六,乃是死于流放,自然那是后话了。待到莲灯火苗归于平静,陆风渺这边也已斟酌好了药方,压在杯盏下,携莲信扬长而去,留下了院子里的乱作一团。魏礼本就早已对卢敬涟不满,疑心自己女儿的死因多年,但众人都说他这个女婿是个痴情种子,也只得作罢,如今却闹出女儿早先卧房壁中藏尸的祸事,他如何相信这与自己爱女的死因无关。更加之府中之人走漏风声,且卢敬涟病中不能理事,官场中原先得罪的人也趁机煽风点火,侍郎府壁中藏尸案一时闹得整个都城沸沸扬扬。京兆府逼问了府中一众下人,又结合了提刑的验尸单子,事情的脉络也一点一点浮现了出来。卢府在约二十年前有一次很大的翻修,风水先生说原来的正房位置犯冲,是以曾推倒重建。就在那年,也就是卢敬涟大婚的转年,卢府的夫人魏绮灯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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