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六六、龃龉 (第3/4页)
是不肯?!论对此地的了解,你们哪里比得过兴人!是啊,你们向来看不起我们,只给守犄角旮旯的任务,生怕我们挑了大梁,如今怎么样?!这就是自食恶果!” “萧将军此言差矣,若你们能听从指令,防范泽径来兵,我们也不会腹背受敌!你们当时去哪里了,为何不肯听从军令?” “见你们受困,我们要救人啊!若无庞参将带人冲上去救阵,李将军当真以为自己能成功脱险?” “我们早安排了后援,脱险不劳尔等挂心,没坚守职责承认就是,何必打着救我的旗号!你们兴人向来如此,无视军纪法度,前日夜会就缺席了,睡得倒是很香!” …… 外面暴雨倾盆,帐内吵成一片,严珂疲惫地复盘调节,前桥在旁沉默地听着,同样沉默的还有赵熙衡,一向端水和稀泥的他如今也哑火了。 前桥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至少自己是觉得这架早该吵,不吵都不正常。就荆兴两国日常相处方式来看,摩擦在所难免,可不是粉饰太平就能解决的。 兴人为了融入大局,早在赵熙衡的带动下尽力学习荆语,吵架也双语混合,让人听得懂又听不大懂。一个兴人说到气头上,用家乡话咕哝了句,赵熙衡才开口道:“陈继学,不要意气用事,你有什么诉求对严帅提出来,骂人算什么?” “既然殿下问了,我就直说了——就该荆军打荆军的,兴军打兴军的,严帅指个方向,我们兴军自己制定策略去打,只要结果合严帅的意不就好了?总要两军配合,配合,根本就配合不来!” 不待严珂发话,赵熙衡先用指节在桌子上敲开了:“你这话将严帅置于何地?什么叫自己制定策略去打,一军何来两帅?你要统领兴军独自面对赵寿徵吗?若不会说,就给我闭了嘴,换个人说。” 姓陈的忿忿住了嘴,一位老臣开口道:“严帅莫怪,陈将军的意思是,荆兴配合实在有诸多不便,并非不愿配合之意。” 严珂的面色已经因之前人的失言变得很不好看,瞟了他一眼道:“那阁下是什么意思?” “老朽这些时日随军,也有诸多体悟,其实不便多在男女之防,就拿夜会来说吧,萧将军不去,是觉得深夜入女子之帐不合适,并非不听从调遣……” 严珂莫名其妙道:“哪有什么不合适?萧将军一把年纪了,难道还怕清白被我大荆将领玷污了不成?” 那老臣一愣:“当然不是。严帅,萧将军这么做或许有悖军令,但绝对是出于对荆人的尊重啊。”荆人立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不服从军令是哪门子尊重!” 前桥叹了口气,换另一只手继续撑着脑袋——尊重了,但不多。如果真表尊重,就该尊重荆军的命令,而非苟在兴人的伦理道德中死扣细节,实际不还是顶着兴人“为你好”的逻辑吗?这几个老家伙只怕一辈子都转不过弯了。 于是她看向赵熙衡,期待他再次发挥端水神技,却见他一副愁容,只知捋那头微蜷的短发,看来即使抓成鸡窝也想不出主意。 她只好亲自开口。 “现在的情况是,‘一帅两制’不可能,兴人也没有独自面对叛军的能力,而荆军的法纪、军令,你们不可不守,毕竟将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听话还玩什么了?基于以上这两点共识,我觉得可以深入谈一下你们的诉求——究竟要做到哪步,才能让你们心无挂碍地参加会议,服从命令?你们说嘛,能提供的帮助,我和严帅尽力配合,若是不能的,我们也可以商量。” 听了她的话,兴人开始互相传递眼色,前桥便知说到了点子上,他们一定有忌讳,并非“瓜田李下”这么简单。 果然那一开始吵架的萧将军开了口。 “储君殿下,我们就是觉得,荆人挺瞧不起兴人,或者说压根儿看不上男子!”周围兴人纷纷点头,他继续说道,“论上战场杀敌,我们自觉勇武,不输于任何人,谁不是为了守护家国拼命啊?凭什么不给兴人守重要关口的机会,凭什么觉得我们男子就低人一等啊?荆国将领每次给我们传命,都皱着眉头,好像我们多不堪入目一样,可如果能有闲情逸致,拾掇得像荆国的小白脸一般,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殿下以为我们不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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