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李一发完书架_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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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下几日大雪,树冻得哆哆嗦嗦,骂完该死的雪又骂该死的老天。

    他喋喋不休地骂,骂完又忧心两个小道究竟有没有说开。

    无论是抵挡严寒还是小道们的事,我都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帮他挡挡一个方向的风,可实际也挡不了几分。

    又过了段日子,小红点——呃不,李忘生独自一人来了这处。

    他衣角脏兮兮的,蹭了泥点子,人看起来颓废,倒是瞧着没病没痛。

    我看着他踽踽行来,满脸疲色地坐在树下,脸色沉沉。

    他这是怎么了?树小心翼翼地问。衣服脏脏的,脸也脏脏的,不像他了。

    看起来心情很差。我注视着他苍白的脸色。是不是打架了?你看他衣服有几处划破了。

    还真有点像。树点点头。

    我看着李忘生合上眼帘,微蹙的眉头渐渐放松下来,呼吸深长地睡了过去。

    他看起来很累,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感觉不止身体上的累,还有说不清的一种累。

    这一觉睡得很沉,他抱着手臂缩在树脚下,不时梦呓几句。

    本已平展的眉头又在梦中紧紧蹙起,一会儿呢喃着师父,一会儿又焦急地喊师兄,最后抽噎几下,眼角溢出泪来。

    这孩子瞧着不大对劲啊……树紧张道。

    难道是被欺负了?我有些担忧。

    正紧张着,小红点就缓缓醒转过来,怔怔望了半晌天,许久才用袖子抹了抹泪,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这一走,又是一段时日不见。

    再来人时,只听到脚步杂乱,七八个穿着厚重甲衣的人排了两队,似乎在搜寻东西,嘴里互相喊着什么。

    我跟树面面相觑,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他们转身折进来,绕着我和树转了两圈,寻了个避风的角落围坐下来。

    我看早就跑了。一人咬着馒头说。都这么久了,傻子才待在这山上,难不成等着被抓?

    傻不傻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上头让搜还不是要搜。另一个喝了口酒。妈的真冷啊,这鬼地方。

    你说也是好笑,这人得势的时候,里里外外都是好,哪想得到现在任谁都能骂两句?又一人讥讽道。这谢云流从前多么风光,好好的静虚真人不做,非要跑去救那个劳什子废帝,真是自讨苦吃。

    兄弟此言差矣,为挚友两肋插刀,反倒是江湖义气。他身旁的一人反驳道。此事没有落到我们身上,自然难感同身受。

    怎么没落我们身上了?我们不就大寒天还得翻山越岭搜逃犯?方才那位提高音量。别扯什么江湖义气,怎么的,连师父都打也是义气?区区一个道士,自己非要掺和这泥潭,惹一身腥,要我说就是活该!

    别气。又有一人开口。世上许多事是难分黑白的,也不必非要论个对错。

    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又与我们这些小喽啰有何干系?快些吃好继续搜了。一人拍拍屁股起身。……咦?

    他回过头来,查看着我身上的剑痕,笑道,这倒是个练剑的好地方。

    一帮人喧喧闹闹地来,又喧喧闹闹地走了,树惊疑道,小道士竟然打了老道士!

    我沉默不语。

    小道士是个直爽的性子,从小就看得出来秉性正直,即便性格跳脱,也对老道士敬爱有加。

    我想,他打伤师父,一定并非出自本意。

    再想到小红点上次颓废的模样,看来真不是件小事。

    但即便知道这些,我们也无能为力,一棵树跟一块石头,终究无用。

    日月轮转,又是新的一年。

    小红点本就内敛的性子更加内敛。他偶尔带着前几年小道士捡来的孩子一同过来,耐心地教他剑术,再摩挲着我和树身上的剑痕,跟他讲它们的来历。

    这道是你师父还小的时候,那会儿我们还没修炼出境界,使剑跟劈树一样,连痕迹也很浅。

    这道是他学会了万世不竭,以气化剑,专攻一点,因此相较深些。

    这道是太极无极……这几道是六合独尊……

    等风儿长大了,就可以像你师父一样,使出威力这么大的招式了。

    那个叫洛风的小豆丁问道,二师叔,树和石头会疼吗?

    小红点想了想,道,也许会,也许不会。风儿慈悲,是好孩子。

    ——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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