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月（尾声） (第2/2页)

她早有所察，只不过一直装作置身事外，引得玛莉卡像飞蛾一样追逐着虚假的烛光。        思及此，玛莉卡不怒反笑，有意思，真有意思。        她挑衅的目光流连在这对母女之间，最后停留在蕾娜菈晕着水光的唇上，她踮起脚，攥着蕾娜菈的衣领吻了上去，这吻不带任何的旖旎情谊，她在蕾娜菈唇角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让这薄唇染上几分艳色。        “你们可真是……”        玛莉卡在蕾娜菈耳旁轻声道：“让我意外。”        这意外倒并不令她愤怒，同时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蕾娜菈的牺牲足够令她满意，那本不属于她的月光，当真披洒到了她的身上。                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心，是蕾娜菈最厌恶的地方，人流像是洄游的鱼类，不规则地在路上穿行，没有规律，也缺乏效率。她出行前通常会嘱咐司机避免这些拥挤的地方，哪怕需要花上更长的时间，也好过堵在路上一动不动。        但今天开车的是玛莉卡。        玛莉卡喜欢自己驾驶，这在蕾娜菈眼里，完全是浪费时间。在车上可以干很多事情，不仅可以处理公司事务，甚至还能多看几行论文，而开车就是纯粹的，浪费自己有限的时间——尽管她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她希望能补回过去错过的那些知识，在她短暂的生命中，能够触及到智慧闪烁的一瞬辉光，便已经足够幸运。        每当她看到杂志上新出的研究报告，就会想起一个人。        如果不是她，她现在还沉沦在无尽的深渊当中。偶尔她会想起她，她会在哪里呢？是否还在躲避通缉？她没有因为私情撤除对瑟濂的通缉令，她的罪行无可辩驳，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抵消，哪怕是给予她光明，她也不会对她网开一面。        蕾娜菈难得放空了思绪，她多项看到瑟濂光明正大地站在实验室里，和她讨论研究成果……作为导师，她惋惜她的立场。        如果不是在对立面，她们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在城市中心，由无数荧幕组成的大屏上，插播了一条严肃的新闻，这不仅吸引了路上的行人，同样也令蕾娜菈抬起了头。        她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一时间她忘记了呼吸，蓝色的眼瞳映着明明灭灭的荧光。        谁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这个臭名昭著的、违背人道的，同时也前途无限的科学家，死于非法实验。        这消息令蕾娜菈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引发了玛莉卡的注意。顺着蕾娜菈的目光，她看向屏幕上放大的人脸，白底的证件照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但玛莉卡就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女人和蕾娜菈有关系。        她们身上有着同类的味道。        “她是谁？”        蕾娜菈被玛莉卡的声音拽了回来，蓝灰色瞳孔里空洞一片，她只是下意识地回应了，迟钝的脑子反应了片刻，她该回答什么？她是谁？这个问题令她也感到茫然，她是瑟濂，这个名字清楚地印在屏幕上，就连她那算不上波澜起伏的生平，样貌周正的播报员都介绍了遍。        “是我的一个学生。”        是与我走上相反道路的灵魂，她是纯粹的我，而我是残缺的她。蕾娜菈几乎是强迫自己转过了视线，她想起瑟濂坐在她身边看书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记忆也模糊了许多，她隐隐有种愧疚，这份愧疚如旧日幽影，她为什么不纠正她呢？是因为她也无法肯定自己走的是正确的道路么？        现在她为了自己的道死了，自己呢？        我又该往哪里去呢？        蕾娜菈看向了玛莉卡，这个永远不知道停歇的女人，野心招摇，生机勃勃，散发着永不褪色的光热，引导着追随者前赴后继，跃向由她构造的陷阱中。一个想要标记Alpha的Omega，蕾娜菈第一次意识到，玛莉卡吸引她的特质是什么。        剔除了软弱和迷茫，她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