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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可以晚点交。没成想晚上她去屋外的小巷子抽烟,远远就听见房东嚷着嗓子和人聊天:“要我说你别管哪个公司工作哪里读书,下城的就是下城的。” 一股莫名的怒气涌上来——她从来都不跟人起争执,工作上让做什么做什么,房租也一次没欠过,甚至科技改造都是体察情绪,如此过了五年,得来的就是一封离职通知。 隔壁又在吵,紧接着就是一阵跑步声,似乎是有人摔倒,然后砰地关门。 李卓言把通知从邮箱里删除,等着动静停止才出去。 小时候她经常这样,躲在屋子里,等声音消失再出去。mama会摸她的脸,抱住她说别害怕,没事了。 为什么要安慰呢? 李卓言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面前黑漆漆一片,只有主卧的门缝透出光亮。她喉咙滚动,呼吸渐重,缓缓推开那扇她对着叹了无数次气的房门。 一片红色。 mama脸上的颜色在色环左边,高中美术老师会说颜色太暖了加点冷色,于是几天后颜色就自动往色环右边挪一点。 小个子女人趴在阳台,她一步步挪过去,脚边是被玻璃渣掩埋的合照,一男一女笑得开心,像电视里那两只小兔子手拉手跳舞,唱着:“有人晕倒别慌张,快快拨打111;遇到坏人别害怕,手机拨号171;发生火灾心里明,牢记在心190。” 7岁的李卓言抱紧兔子玩偶看电视里的兔子唱儿歌,厕所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她走过去,瞪大眼睛看着沉没在水中的母亲,一缕缕红色把轮廓打碎。 课上美术老师说要破型,别太板正了。 “太碎了,卓言,”老师看着她画的作业:“你的型破得太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她把本子拿回去,画面里的兔子怎么也恢复不成原样。她坐在台阶上,问戴着黑帽的jiejie为什么老师让破型但又不能太破。jiejie没说话,只是抱着她说以后都会好的。 警察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们又是录口供又是各家走访。李卓言上去找了个面善的女警,问人怎么样了,女警摇摇头没说话。 红蓝的灯光闪烁了一个小时就呼啸着走开,卓言被安排在一个小旅馆里,住了有一个星期。周边的人都说那男的被抓了判刑,具体几年的都有。她穿越游走在口舌的信息,回到出租屋里,把吸音棉全撕了,光脚走进一片狼藉的主卧。 玻璃渣刺破皮肤,一步一片艳红。 小兔子的型碎得像发霉的馒头,表面一层毛茸茸的霉。老师讲下次稍微破一点就好,别太过了;她记得有个大爷也来说过,会出人命的,别太过了。 窗外流星3号不断穿梭,人们把它们叫做大电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22岁的李卓言一毕业就坐上流星3号来到上城区,从此再不回去。 早上8点45分,她按旧缩在阳台抽烟,审视手机视频里庆祝流星3号δ组建成的人群,买了回下城区的票。 距离3月30号还有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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