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狙击手和她的目标_示弱的不屈者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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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弱的不屈者 (第5/5页)

他也可能注意到了,只是这跟其他的消息相比微不足道。

    给谁写信?他狐疑地问。

    等待你的人,还在意你的人,比如你的兄弟姐妹,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或者你的恋人,你有恋人么,埃里希?一个蜂蜜色卷发的长官千金,有甜美酒窝的护士,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邻家姑娘?

    一想到埃里希曾有个名正言顺的爱人我就克制不住紧张和嫉妒,语速加快,喋喋不休的说了一长串醋意满满的推测。

    我要给父母写。他说。

    这不是个答案,小麻雀。

    我没有恋人。

    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假装满不在乎的威胁道,很好,因为我有责任告诉你,如果你给恋人写信,她可能会同时收到一张克莱茨少校不太体面的照片。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信纸发呆,没有在意狱卒的失态。我心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几乎是说给自己听,没关系,如果是给父母的信你完全不必担心,开始写吧。

    我边抽烟边欣赏埃里希写信,他被呛的闷声咳嗽,在微微昏黄的灯光下低着头抖动,只能看见眉毛和轮廓很深的眼窝。他用右手写,姿势有些别扭,好像笔很滑抓不住似的。

    这是你的惯用手么?

    他发出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嗯,接着和钢笔搏斗。

    你看上去不太熟练。

    他没搭理我,写了一会儿后把钢笔放在桌上,又轻又缓的舒展着手指。他右手手背上有一大片棕黄色的瘀伤,我这时才意识到那天晚上碾他手掌时可能做的太出格了。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淡淡地扫了一眼伤痕,接着写信。

    每写一句话前他都要微微抬起头思忖片刻,字迹流畅,稍稍向右倾斜,很快铺满了一张信纸。他总是分三笔完成H,p在结尾处则被写的像个v,除了少数几个字母,埃里希的书法里几乎不存在弧线,大多锐利而笔直地排列,像一排小小的栅栏。说不上很优雅漂亮,但整齐清晰,锋芒毕露。

    我勉强辨认出抬头是“亲爱的父母”,落款是“来自你们什么什么的儿子”(我认识的卡扎罗斯语本就不多,手写体更是雪上加霜,因此无法辨认出那个e开头的形容词)。

    写完了?

    他抬起头,恍惚的神情一瞬间凝固了,惊恐而茫然的盯着我手中最常见的三十五毫米胶卷战地照相机。

    埃里希紧张的吞咽着,身体向后靠去,几乎贴墙。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当然也可以拍那种照片,不过这个是给你父母的。你看,我指引他回头看向窗外,这的光线是家里最好的,显得你很年轻精神。

    他拘谨的坐着,微微侧身,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从战俘营回来的那天路上一样。我几次举起相机又放下,一会儿整理胸章一会儿帮他抹平碎发,他一板一眼的紧张模样看上去如此可爱,以至于我不得不强忍住吻他的欲望,努力表现的专业而克制。

    我按下快门,镜头里他脸上伤痕非常明显,神态焦虑茫然,好像在和无尽的绝望打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抗拒着被观看,嘴角微微下垂,背也有点佝偻,标准被虐待的战俘模样。

    我思索了一会儿,为他戴上帽子。如果你不想笑,至少别垂头丧气的,我说,不是为我,为你的父母。他们没必要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拍了两张照片。平心而论,我更喜欢第一张,那是只属于我的埃里希。

    埃里希脱下军装,几乎是带着留恋的将它折叠整齐放回柜子,然后拖着脚步回到沙发上,他会在那里一直发呆到被强迫zuoai或该睡觉的时间。我伸开双臂搂住他,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示好。小麻雀,我呜咽着说。如果你现在抱抱我的话,明天我会带来真正的政府军香烟和啤酒,或许还有一本卡扎罗斯小说。

    我等了很久,最后只好意兴阑珊地靠在他胳膊上讲他的漂亮地手指曲起再拉开,反复把玩儿,乐在其中。它们明明是男人的手,明明可以驱动近两百吨的钢铁巨兽横跨雪原,将障碍物统统碾为齑粉,却那么柔软,像一朵蒲公英一样在我松手的瞬间缓缓舒展。

    我展示着手指上被别针扎出的伤口,让他近距离的观察已经愈合的细小红点。你看,我因为你受伤了,我说。

    很骄傲吧,又尝到了敌人的鲜血。我眨着眼睛轻浮的问,你还没告诉我,我的血是什么味道呢。

    我本不曾期待回答。谁知埃里希微微偏过头,斜斜地将我上下打量一番,眉宇间带着点不能说是十分友善,但也不算恶毒的笑意。

    军人的味道。 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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